童话

【天子】昨日青空

昨日青空

 

赵天宇*孟子坤

 

bgm 王力宏需要人陪

 

为什么人和人长大后就要走散了。

 

 

分别的那一天，赵天宇站在那条长长的街道尽头，夏日两点的阳光照射到地面上幻化出蒸腾的热气让人一下子就模糊了视线，恍惚中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几个月前的下午，记忆中的少年朝着自己挥手致意，笑容灿烂如艳阳，时间恍然在这一瞬间定格然后分离出无数帧细小的画面，回忆一点一滴与当下吻合的恰到好处，却又在最后蓦地让人看出了端倪。

 

少年挥舞着的臂膀精瘦却坚实，依然是如此的认真又坚定，可怎么阳光下的模糊身影到底没有像记忆般那样步步清晰反倒是渐行渐远，直至与地平线缓缓交融，赵天宇也没有喊出那句早就卡在自己唇间的道别。

 

 

如果分别存在于你我之间只能成为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

如果再见只能是再也不见，那么那些说不出口的热爱与赤诚，就让它都留在这个夏天，幻化成我手里带着你温度的可乐啪嗒啪嗒的落下再蒸腾于空气之中成了雾茫茫的水汽，终于你在这朦胧之中成了无尽的虚拟，等同于我唯一的热爱，触不可及却又无从遗忘。

 

 

 

 

“所谓的一期一会不过就是为了人类可以不专一多变的本性找的借口罢了。”

 

初见的那天赵天宇不知道自己偶然间外放的一首小众歌曲会遇到知音。

那人凑过来的时候赵天宇闻到少年身上带着的特有味道，有点咸咸的气味像极了迎面吹来的海风，带着人年轻时独有的桀骜不驯显得张扬不已。

总喜欢把自己年少时那点微不足道的人生阅历汇成一条条的大道理，再已过来人的身份居高临下的对他人说教。

赵天宇不着痕迹的望了望那人好看的五官，这样精致的长相其实本不该是与此挂钩，他想。

可为什么总是偏偏事与愿违，也许人真的不可貌相，也许世界本就隽丽多情，也许少年之间那些莫名的不可言说衍生的感情就是如此的毫无原因。

 

赵天宇举着手机看到那人因为几首不过自己只是听过几耳朵的歌曲，就兴奋的拉着自己加上的微信，他听到那人好听的嗓音刮带着微微海风字字清晰，大海或许真的有无尽的魔力，总会让人格外着迷，就像海风总会在那些炎炎夏日传达出阵阵喜悦。

“我是孟子坤。”

 

或许大海之中真的有神明，普度众生也送了自己一份惊喜，它说人应该拥有赤诚，人也需要热爱，人总要学着长大，但在此之前你也有资格体会这个世界上全部的热切与温暖。

 

 

于是后来每天的相遇，赵天宇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实在并不觉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巧合便可以概括。

 

“歌词是灵魂，”孟子坤迈过广场上的围栏，跃身上去，单手支撑着两条腿下意识的自由自在的晃来晃去，眉目之间却是认真的神情，在专注着给身边的人讲着什么“就像林夕，他是个讲故事的人，你每次听到他写的词，在不同的时间总会有不同的感悟。”

赵天宇歪头去看，孟子坤在手机上滑过的手指，骨节分明，一下一下不经意的吻合着节奏。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就瓦解。”

于是自己竟然也不自觉的跟着节奏哼起来的时候，他望着那人有些愕然的神情，轻轻的笑了起来，他用两只胳膊攀上围栏，轻轻的说起来“我也很喜欢邮差这首歌。”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幸福的人大抵相同，不幸的人各有各的苦楚，可孤独却都是大同小异的，人和人有了相交的节点，自然而然就拥有了交集，赵天宇终于被问起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出没在海边还有各种咖啡厅的时候，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说一个人的房子静的有些吓人。

 

“呦，同病相怜啊。”

终于明白自己与他的偶遇不过就是无聊时间的重合。

“下次还是别指望偶遇，”孟子坤翻身从围栏上一跃而下，少年额间的碎发被海风吹的湿答答的贴在头上，他望着自己的眉眼带着舒心的弧度，他的声音被海浪打出好听的和弦，他听见他说“这地方以后我常来。”

 

“来找你。”

 

 

熟悉了之后，赵天宇才知道孟子坤是个披着文艺外套下的叛逆少年。

“真的很呛嗓子。”

赵天宇就着那人的手指，尝试了自己人生里第一口尼古丁的味道，没有什么惊喜的感觉但也谈不上有多厌烦，他想，或许这就是后来自己还是没能逃过这略显世俗的解忧理由。

“你有瘾吗？”

“没有。”

赵天宇望着那人不断送入唇间的香烟，还有那一地的烟头，皱起眉头“那你抽这么多？”

“以后会慢慢变少的。”孟子坤笑着耸了耸肩。

 

 

“逃得过对酒当歌的夜，逃不过四下无人的街。”孟子坤没来由的一句话被汪洋大海远处的汽笛声掩盖了大半，赵天宇必须要仔细听过后才能辨别他唇齿之间发出的细小声音，于是只能换了种形式，他盯着他薄薄的嘴唇，他望着他唇齿之间微妙的张合，他将这些一字一句拼凑成章，他听见他说

 

“没有了烟，所以我更需要你陪。”

赵天宇只回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拖着一个不大行李箱，站在门口的时候他望了望自己这明明不算大却空荡荡的屋子，突然觉得孤单在某个节点彰显的竟然格外清晰，却又在点点滴滴之间渗透至自己这些年习以为常的岁月，就像是突然的梦一场，那些你还在黑夜里反复挂牵过的向往都曾在梦里成真，你本以为只是偶然间的刹那，却在最后确定是真实不已获得的恩惠，孟子坤的出现，赵天宇拖着行李箱慢慢攀下楼梯，若说起来真的恍如大海赠与的馈赠，可这馈赠越是弥足珍贵，越是如泡沫般幻化不已，他知道那人是能带他走出孤独的那道锁钥却也是足够颠覆他人生的最不安定因素，人最害怕的不是从未得到而是得到后的失去。

 

就像是庄周梦了蝶，他想，孟子坤，你是恩赐也是劫。

 

 

还是会胆小，总有些踌蹰，还有些亦步亦趋，走过那段熟悉的路，赵天宇在这个夏天的灼灼光华下，半眯着眼睛，望着远方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他听不清那人唇齿间发出的温暖，他只看的见那人挥动着的热切，他一点点看清孟子坤本就英气的眉眼，在一个又一个瞬间逐渐清晰，终于他停驻在自己面前不过毫厘的位置，他望着他接过自己手里的行李，他看着他唇齿张合，海风也不再喧嚣。

 

“你来了，我已经等了你好久，我们回家吧。”

 

 

孟子坤的家比起自己其实要多了不少人气，柜子上摆着的是孟子坤与母亲的合照，终于明白他过于出众的相貌是由何而来。

“你妈妈很漂亮。”

“是啊”孟子坤看起来有些骄傲的样子“她年轻的时候做过演员。”

“你们不住在一起？”赵天宇很难理解，除了像自己在这世间上无能为力的形单影只，怎么会有人舍得与温暖分离。

“她前几年去了国外”孟子坤突然的哽咽，和自己手里被塞入的冰可乐，让人仿佛刹那模糊了季节的概念，怎么夏天的风也可以凛冽。“和一个……叔叔在一起了……。”

 

 

原来孤独也有不同，赵天宇突然有些明白，他是被迫选择，而孟子坤确是主动意愿。

可无论如何，那个时刻，赵天宇想他们却确实是互为彼此的关系，可明明看似是那样的坚不可摧却又在无人察觉的地方裂痕满满。

 

如果说一个人总会有一次飞蛾扑火般的勇气，那我把我所有的热诚都给你，把如今的孤独分给你，把对未来的憧憬也献给你。

十七岁的赵天宇遇见十七岁的孟子坤，幸好我们都还年少，还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一腔孤勇的热忱。

 

孟子坤后来常说，他们遇见的太晚，彼此契合的程度，却好像仿佛早就磨合了半辈子的时光。

赵天宇听过他太多这样的感概，他端着牛奶从厨房出来，坐在那个他早已为他拉出摆好的位置上，其实比起孟子坤他并没有太多的言语，他总是沉默可他从不吝啬的笑容，他并不是积极乐观的太阳，可他却能做那个为他独自发光的星球，光亮并没有多么灼人，但也已经是足够暖人的温度。

 

其实生活还是无趣，人孤独久了自然而然就成了冷漠淡世的人，而孟子坤从来都不是那些电影里可以为自己带来翻天覆地变化的救世主，可若说他不是神衹，赵天宇想，那么自己也再也找不出来一个可以比他更为契合的人。

 

想来最害怕的就是厌烦，他们之间的距离模糊的有点太过微妙，他们偶尔会在清晨的日出下互相亲吻，会在寂静的夜里相拥而眠，会在清闲的上午窝在一起看几部让人笑的合不拢嘴的电影。

孟子坤总是熬夜，也总是浅眠，他将最安稳的睡眠都交给了午后赵天宇瘦削的大腿，他喜欢枕着他的骨头睡觉，虽然偶尔会嫌弃坚硬的触感，可他更着迷于那人手上的温柔，抚过他的发梢再到自己眉眼的轮廓，再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嘴唇，摩擦的时候，总让人的指肚有些微微的刺痛感，这时候他也会下意识的抿一抿嘴唇，而后就是一个不着痕迹的吻，两个人从冰凉吻到湿热，可再往下的深入却总是没有。

 

孟子坤以前总是认为是所谓的时机不到，可后来他才明白，其实热诚根本不需要积攒，只不过是被胆怯给上了枷锁。

都说少年总是孑然，可少年也总是赤诚，少年恐惧遗憾，可少年更畏惧失去。

 

 

世俗不配我们的热爱。

孟子坤想过太多的情话，可只有这句他认为算的上是浅尝辄止的撩人，百分之百的诚恳。

他将准备好的玫瑰花藏到柜子里，然后想要翻开日历再次确认一遍他与他相识100天的纪念日，他轻轻抚摸着那个特殊的日子，他感受到自己手机的震动，他看着自己母亲发过来的寥寥几句，他又看到那个被已经有些褪色的黑色签字笔圈出来的自己指尖按着的位置还要往前几天的日期。

字迹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是母亲之前还未离开前标注下的

 

——坤坤成人礼。

 

“坤坤，妈妈真的好想你。”

 

 

于是恍惚间终于明白原来没有人可以永远年轻，执拗的一腔孤勇，他不行，赵天宇也不行。

 

 

孟子坤再次失眠的那个夜晚，他望着自己怀里那个呼吸平稳的少年，眉目清秀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世俗仍然不配沾染他分毫，他想，可世俗也不能逃离他不过咫尺的距离。

 

不知怎么孟子坤突然想到初见时，他与他第一次共听的那首一期一会，带上耳机的时候，他才恍然原来还有种离别叫做无可奈何，有种限定缘分就叫年少。

 

关于母亲寥寥几句的想念与当年欲言又止的不舍，孟子坤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同身受，而教会他成长的少年他却又要用另一种残忍的方式将他也拉扯到那个无路可退的时间。

其实成长的唏嘘无关于那些现实的残酷，其实成长不过就是在未来的某一个节点你再想念那时的此间少年，也都将成为永远回不去的岁月。

想念不止那时年少的欢喜，想念是一期一会的喜欢的少年是你。

 

赵天宇又想吻下来的时候，孟子坤却是微微的侧头，他感受到那人一瞬间的愕然，他第一次在他身上也无法安眠，他不敢望着他此刻黯然的神情，也想象不出他听过结局后的感伤。

 

其实关于喜欢你我还有太多没有出口的情话，可我却偏偏就要趁现在对你诉说别离。

没有精心设计的风花雪月，我只是想把你赠予我的成长讲给你听。

 

“天宇，我要离开了，去国外定居，我妈妈说他需要我陪。”

说来赵天宇本就不是那种张扬的个性，他感受到那人腿上有些控制不住的震颤，可他听到的言语却依然还是淡然，只不过因为那人死咬着嘴唇和下巴微微仰起的弧度，让人有些难以辨别清楚。

 

再想开口的时候，孟子坤却突然被人捏住耳朵，他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带着少年独有的清冷气质，他听见他字字清晰，他恍然发现原来一个人真的能有让一个人拥有即使再多的伪装，也可以在倾刻间红了眼眶的能力。

 

他听见他说“真好，孟子坤，妈妈应该等你很久了，我真为你开心，真的。”

 

 

原来成长真的从来不会在任何人身上停下脚步，他没有，赵天宇也没有。

 

赵天宇的行李还是简单，明明跟来时几乎无异，却又让他在提起来的时候变成力不从心，怎么拿不走的东西会有那么多，怎么放不下的东西好像有千斤重，怎么明知道这些也就只能随着此间岁月留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却怎么还是要固执的一次次重试。

 

赵天宇从来都不觉得孟子坤的成长是骤然的改变，冰箱里摆满的可乐被岁月消耗殆尽，然后又在这段白驹过隙的日子褪去了颜色，变成了索然寡味的矿泉水，就像年少的欢喜总是热切，可也从未有人歌颂成长后的懵懂冲动，人总是向往无畏，可人却都是安于平凡。

 

 

他还是需要孟子坤的陪伴，从开始到如今，从未因时间消磨殆尽反倒是越演越烈，他也依然热爱，依然赤诚，怀着一腔孤勇，捧着满腔真诚，不过只是它们被岁月打湿褪去了热烈的颜色，可赵天宇依然还是想要张开手臂，把这些关于爱与不舍全部都献给他，却再也不会被人双手拥抱。

可这不并不是孟子坤漠然的理由，这只是恰好给了他的无可奈何找了一个借口。

 

 

如果故事终将拥有结局，那我想跟你停在最初的地方，起码日后想起还能告诉自己我们也算是有始有终。

赵天宇从孟子坤手里接过行李箱，摇了摇头婉拒了他还想再陪自己走一段的想法，下午两点的太阳还是灼人，让人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到了最后我却越是想要把你的样子给好好记住却又越发模糊，原来世界上也不止海水是钻心的咸味。

“那我看着你走。”孟子坤低着头闷闷的说。

“不要。”

赵天宇轻轻的摇了摇头，嘴角用力拉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他讨厌自己佯装的喜悦

“孟子坤，我在这里把你迎来，我也在这里把你送走。”

“你走吧，别回头了，不然你在我这里到最后还要留下个矫情的印象。”

 

孟子坤不再坚持，只是慢慢转过身去表示妥协，再一步一步怎么走的那样缓慢，可岁月却为什么又如白驹过隙，说好得漫漫人生路，可我只来的及在后来的人生里慢慢喜欢你。

 

——“我们将奔向各自的那片碧海蓝天，而这是远行前最后告别，谢谢你曾陪我走过那段岁月，我知有太多人太多事，是一生一期，是一期一会……”

 

掏出手机的时候，赵天宇将外放音量调到最大，歌词在一瞬间倾覆出来，混杂着海风的呼啸，又变成了模糊的哽咽，或许神明已经离开，却又在最后还留给了自己一份馈赠，将那些自己还来不及说的话都幻化成歌词再送进那人的耳朵，他望着那人伸直的手臂，和着音乐的节拍，他望着阳光下的背影，等到连轮廓都消融。

 

他感受到自己掌心的湿热，赵天宇低下头看到孟子坤在出门前塞给自己的那瓶冰可乐，如今已经被自己的体温同化。

他又拿着它走了一段路，然后在围栏的尽头将它轻轻放下。

 

其实孟子坤你不用怕我突然的成长，想要我保留年少的样子。

 

其实我还是害怕分别，可我也尊重分别。

因为时间他总是敌不过，因为时间他总也留不住。

 

 

 

我和我的少年，只是长大成人了而已。

 

*猫辞有话说

其实人都很难免俗

喜欢的东西大抵相同

不是向往美好就是与自己相近

而赵天宇对于我来说便是恰到好处的将这两点完全吻合

那么思来想去我便想把对自己后来一生的希冀也都当作祝福说给他听

那就不管未来如何，在有限的时间就要及时行乐，转瞬即逝的人生里我们都没时间乏善可陈。

望平安喜乐，望舒心一生。

我亲爱的赵先生 二十一岁生日快乐。